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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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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遠明根本就沒想過金援朝兩人的假公安身份會被識破, 這兩人以前也假扮過,哪裏有人敢質疑他們的公安身份,看到兩人身上的衣服, 早就嚇得全身發抖。

加上這兩人並不是經常假扮公安,也就沒人舉報。

吳遠明沒想到今天遇到的秦清曼不僅不按理出牌, 甚至心思還非常縝密, 關於很多條條款款都清楚, 才幾句話的功夫就撕開了金援朝兩人假扮公安的事。

“爹……怎……怎麽辦?”

吳衛民也慌亂了。

他當然知道金援朝這兩人是假的公安,但他這也是第一次遇到兩人被人識破。

假扮公安可是重罪, 雖然金援朝兩人只敢用這身衣服狐假虎威沒敢做過什麽過於出格的事,但假的就是假的, 沒出事還好, 真出事那就是大事。

吳衛民問吳遠明怎麽辦, 吳遠明現在腦子也是一團漿糊。

他想讓金援朝兩人趕緊跑,但面對圍攏而來的激憤群眾, 四面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 還怎麽跑。

“要不, 讓他們認罪吧。”吳遠明覺得只有這樣才是最正確的辦法。

“爹,你傻,還是他們傻, 他們能聽咱們的?”

吳衛民的聲音非常輕, 因為他們離金援朝這兩人也不遠,商量這事不僅不能讓群眾聽見, 也不能讓金援朝與全愛國聽見。

吳遠明被問得滿臉苦澀。

他知道金援朝兩人是不可能認罪的,認罪肯定要被槍斃, 不管幹沒幹過違法事, 只要假扮公安就是死罪。

“假公安, 這兩人是假公安,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別讓他們跑了,抓假公安了!”

群眾們察覺到金援朝兩人是假公安後,情緒非常激動,身強力壯的男同志們立刻沖了過來,速度很快。

吳家父子的反應也快,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拋棄金援朝兩人逃跑。

一切都非常亂,亂到一聲槍響。

槍響就像是按下了停止鍵,所有的動作都停止,每個人都一動不敢地看著金援朝與全愛國,大家的臉上是害怕,也是驚恐。

因為金援朝的手裏有槍。

剛剛的槍聲正是對方開槍了。

一道身影緩緩倒了下去,胸口的位置漸漸被血染紅,血是熱的,冒著熱氣,但剛冒出身體一會就變得冰冷,凝結成了冰。

“衛……衛國。”

吳遠明難以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吳衛民,就這麽楞神的功夫,剛剛還睜著驚恐大眼的吳衛民眼裏的神采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片空洞。

所有人都驚住了。

金援朝也驚住了,但他還是在第一次時間就回神。

他伸手想抓住秦清曼。

在拖拉機上的秦清曼已經防備了他一次,這一次怎麽可能讓對方得逞,幾乎是金援朝的手伸向秦清曼時,秦清曼就抓起早被她帶著身邊的棍子用力揮了過去。

秦清曼一動手,車上的包勝利與另外兩個男同志也反應過來,三人撲向金援朝與全愛國,不能再讓這兩人開槍。

“嘭!”

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秦清曼沒有擊打金援朝抓向自己的那只手,她打的是金援朝拿槍的那只手。

她這一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準頭也非常不錯,差點把金援朝的手腕敲碎,手裏的槍也控制不住地飛了出去。

“趴下,小心槍走火。”

秦清曼的聲音及時響起。

群眾早就被吳衛民的死狀嚇得半死,此時聽到秦清曼的聲音,下意識就趴伏在地,就連吳遠明也不例外。

吳遠明雖然痛心兒子的死亡,但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槍落在地上的聲音很清脆,因為地上都是冰。

冰很光滑。

槍順著地面不停地滑行著,好一會才停了下來。

是一把□□,不太像公安用的駁殼槍,但又有點像,秦清曼一眼就認出是改造槍,槍是改造的,那這兩人的身份就更不可能是公安。

重重喘息幾聲,秦清曼跳下車去撿槍。

槍已經被擊飛,是不可能再走火的,她剛剛那麽叫是擔心人多槍要是落入心思詭譎之人的手裏那將是更可怕的隱患,才大叫了那麽一聲。

槍必須把握在自己手裏才安全。

就在秦清曼跳下車去撿槍時,包勝利與剛剛撲向金援朝與全愛國的兩個男同志也把金援朝與全愛國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三人是從車鬥撲向金援朝與全愛國的,居高臨下,很容易形成絕對優勢。

包勝利與兩個男同志的體重都不輕,這一壓,把金援朝兩人壓了個半死,血沒吐,但屎尿差點被壓了出來,五臟六腑也被擠壓得差點移位。

這樣一來,金援朝與全愛國失去了行動能力。

秦清曼這時也把槍撿了回來,看著已經上了膛的槍,她後怕不已。

剛剛要不是她運氣好,那一槍要的就是她的命。

要不是吳衛民逃跑時是沖著她的方向,她又一直留意著金援朝,發現不對往車鬥裏一撲,剛剛打死吳衛民的那一槍絕對能要了她的命。

秦清曼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她搜遍了原主所有的記憶都對金援朝這兩人沒有任何印象,金援朝為什麽在假身份被揭穿時對自己下手,從自己揭開兩人假身份的時候雙方產生了仇恨,這點秦清曼不否認,但她有種預感,金援朝要她的命不僅僅是因為她揭穿了這兩人的假身份。

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秦清曼寒著一張臉走到金援朝與全愛國身邊。

這兩人還被包勝利三人死死壓著,已經被壓得翻白眼了。

估計再壓制幾分鐘絕對能把人壓死。

秦清曼不想包勝利幾人手上染上人命,輕聲吩咐道:“包勝利同志,把他們捆綁起來,通知公安同志來接手,我們沒有執法權。”

她之前既然用法律維護自己,那必定要遵守法律。

“嗯。”

包勝利重重點了點頭站起身。

如果說之前他對秦清曼的服從是因為自家媳婦,那現在對秦清曼的服從那就是發自內心的信服,因為秦清曼剛剛擊飛金援朝手裏的槍是在救人。

槍只要還在金援朝的手裏就有可能還會有人失去性命。

得了秦清曼的吩咐,包勝利與另兩個男同志終於從金援朝與全愛國的身上爬起身,就在他們思索著用什麽捆綁這兩人時,趴了一片的人群也都爬了起來。

經過時間的緩沖,大家也明白怎麽回事。

一些人默默解下褲腰帶遞給包勝利。

有了捆綁的東西,金援朝與全愛國立刻被五花大綁起來,不僅捆了手,腳當然也被捆上,還是腳踝,小腿,大腿分別被捆綁。

這種捆法,別說逃跑,這兩人站都站不起來。

金援朝與全愛國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急需空氣的肺部被兩人用力呼吸著,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哪怕冷冽的空氣把肺刺得生疼,他們也沒減緩半分。

這一刻的金援朝兩人才知道還能呼吸對於他們來說多麽重要,也多麽令人陶醉。

“秦……秦同志,他……他們怎麽辦?”

包勝利看了看吳衛民的屍體,又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吳遠明,一點主意都沒有。

吳遠明父子跟金援朝這兩個假扮公安的肯定認識,肯定有勾結,但對方還沒認罪前卻又是他們紅旗農場的場長,他是職工,職工是無權處置吳遠明這個場長的。

“捆起來。”

秦清曼看了一眼吳遠明,並沒有因為對方失魂落魄到全身癱倒就放松警惕。

剛剛他在車上可是看到吳遠明在吳衛民被打死後的反應,這種人能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保全自己性命的行為就說明骨子裏是自私的。

自私的人很理智,不會放棄逃跑。

包勝利對秦清曼的吩咐只楞了一秒就趕緊掏褲腰帶捆綁吳遠明。

待遇與那兩個假扮公安的一樣。

等到吳遠明也被捆好扔到金援朝身邊時,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秦清曼的身上。

出了人命,這是天大的事。

此時已經是七十年代,這個年代的百姓很少經歷這種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大家不僅心慌慌,還一點經驗都沒有,都下意識看著最冷靜的秦清曼。

他們信服秦清曼。

“包勝利同志,你另外帶兩個同志開車去縣裏,一是送桂英嬸子治病,二是去縣公安局報案,紅旗農場不僅出現了假冒公安的事件,還出現了槍,死了人,這是大案,必定要請縣裏的公安同志來,這裏是案發第一現場,要保護起來。”

秦清曼說完這話又看向看著自己的群眾,“各位同志,你們都是見證者,是人證,所以也不能走。”

“可……可這裏太冷了。”

人群裏有人小聲說了一句,他倒不是不願意當人證,確實是太冷,他身上棉衣沒那麽厚,看這麽會熱鬧他都快要凍僵了。

“同志,食堂在哪?能一次容下多少人?”

秦清曼看向人群裏一位看起來有點地位的老人,對方穿著幹部裝,應該是農場的幹部。

“食堂就在前面不遠,四五百米就能走到,門口能看到這裏。”老人說完這句話又補充道:“食堂是總隊的大食堂,能一次容下一百多人。”

而他們這也就五六十人。

“現場出現痕跡的地方都用草簾圍上保護起來,任何人都不能再踏入,派人看守,在場各位請移步到食堂等待,我們等縣公安局的同志趕來。”秦清曼果斷下了決策。

她能看出眾人都沒經歷過這種事,不知道怎麽處理,幹脆接過了指揮權。

“都聽這位秦同志的,大家去食堂等。”老人面向群眾說道。

“周……周副場長。”

這會人們才認出老人是誰。

“秦同志你好,我叫周邦國,是紅旗農場的副場長。”周邦國伸出手跟秦清曼握手,同時臉上的神色非常嚴肅,“秦同志,你的安排非常合理,我覺得你更適合處理今天的事件,我配合你。”

“周同志,那我就越俎代庖了。”

秦清曼也不客氣。

轉身看向之前跟著包勝利制服金援朝與全愛國的兩位男同志,“兩位同志,特殊情況,我們特事特辦,你們怎麽稱呼。”

“我叫田文石。”

“我叫雷志文。”

兩人像秦清曼自我介紹。

秦清曼看了看兩人,雷志文個子要高大一點,三十出頭,氣質更沈穩,於是對對方說道:“雷同志,麻煩你領幾個身體好的同志把現場保護起來,天氣冷,換班值守,直到縣裏的公安同志趕到。”

“好的,秦同志。”

雷志文立刻從人群裏點了幾個人出來開始忙活。

“田文石同志,麻煩你也挑幾個人把這幾個人押回食堂看管,不能讓任何人接觸到他們三人。”秦清曼之所以挑體型沒雷志文高大的田文石做這事就是因為對方機靈,是個會辦事的人。

“誒,秦同志,我這就去辦。”

田文石嚴肅點頭,然後也在人群裏找了些人把金援朝幾人扛向食堂。

秦清曼做完這一切才把手裏的槍用手絹包好放進懷裏,這可是重要的物證,她不放心別人保管。

處理好物證,她才回頭從拖拉機上接下早就向她伸出手的楚楚,同時叮囑包勝利與鄭美琴一定要照看好桂英嬸子。

“清曼丫頭,你放心,我肯定沒事。”

桂英嬸子並沒有怨秦清曼,因為她知道事情怪不到秦清曼的頭上,畢竟秦清曼也是受害者。

幸好吳衛民這樣的壞蛋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嬸子,你的問題不嚴重,你別擔心。”秦清曼不好說桂英嬸子的疼不是摔壞了哪,而是有可能是腎結石,之前那一摔把結石給影響了,不然真要傷了內腑的人她也不敢讓桂英嬸子坐拖拉機去縣城。

“清曼,你放心,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就報案。”

鄭美琴向秦清曼承諾,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拖拉機突突突地開向了縣城。

縣城離紅旗鎮不算近,開車很費時,幸好拖拉機的輪胎是防滑的厚重輪胎,走雪路不容易打滑,速度比一般的汽車都要快。

一會的功夫就消失在道路的轉彎處。

秦清曼抱著楚楚回頭時,看到了等著自己的周邦國,還有趙天成三人。

趙天成三人是真不想留,自從親眼看到吳衛民被打死,他們就慌了神,他們想跑但又不敢跑,想留又害怕,這麽一猶豫,並沒有跟著眾人去食堂,而是留在了原地。

周邦國當然認識趙天成幾人。

這三個家夥跟吳衛民就是一丘之貉,平時沒少幹損事。

微微皺著眉頭,周邦國還真不好說這三人,畢竟這次事件這三人好像並沒有參與,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別看他是副場長,但因為成分問題,是被下放來的,看著有權,實際只有帶隊種植的權,沒有其他權。

周邦國是真不想沾趙天成。

這小子的親爹是公社革委會的,看他非常不順眼,沒少給他下絆子。

“秦……秦同志,我們能……能走了嗎?”

周邦國不想沾趙天成,趙天成也沒把周邦國看在眼裏,他害怕的是秦清曼,請示的對象也是秦清曼。

“你說呢?”秦清曼可是親眼看到趙天成這三人從事件開始滯留到事件結束,甚至這三人還是目睹吳衛民推搡了桂英嬸子的人證。

趙天成聽到秦清曼的話臉上更加的慘白,小心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用草簾圍起來的吳衛民,最終垂頭喪氣地帶著王吉、周韜蔫巴巴往食堂走。

邊走心中邊忐忑,事情可千萬別牽扯到他的身上。

“秦同志,你很了不起。”周邦國非常意外秦清曼對趙天成這幾個混小子的震懾力。

“周同志,只要心中正直,就不懼一切牛馬蛇神。”

秦清曼有很多話都不可能明說,只能學著這時代的人高喊口號,同時跟周邦國一起往食堂走去。

出了人命案,她跟楚楚暫時也走不了。

食堂早就接到了消息,吃飯的大廳裏燒起了充足的煤火,這讓剛剛在外面凍了好一會的人們進門後松了一口氣,各自找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後,大家喝上了熱開水。

熱水與大碗都是食堂提供,自己倒,就在打飯的飯臺上。

坐在溫暖的環境裏,眾人逐漸回神。

回神後的大家開始低聲交談起來,有些人是先到的大門,親眼目睹事件的全部過程,有些人是後來才趕到的,了解的並不多,這回人聚在一起,大家七嘴八舌談論了起來。

秦清曼知道把眾人聚集在一起必定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要是後世辦案,當然不能讓人證相互交流,但今天這事不存在串供的必要與可能,也就沒有阻止大家交流。

秦清曼與周邦國進食堂時,大家親切地讓出最暖和的位置。

那位置離爐火近。

秦清曼帶著楚楚這麽個孩子,當然沒跟好心人客氣,感謝過對方就抱著楚楚坐了下來,同時也謝過食堂員工遞來的煮雞蛋。

楚楚臉上還紅腫著,滾滾雞蛋好得快。

秦清曼沒白拿食堂的雞蛋,掏糧票補了。

食堂的人肯定不肯收,秦清曼一句你們個人沒有權利處置農場共有財產,食堂員工就趕緊收了糧票,同時還找補出給多的。

秦清曼很喜歡這種錢貨兩訖的感覺,不欠人情,也不欠錢財。

剛煮出來的雞蛋剝殼後緩緩在楚楚的小臉上滾過,小孩立刻疼得眼淚花都冒出來了,把秦清曼心疼壞,趕緊一邊輕輕給小孩滾雞蛋一邊吹著氣。

其實吹氣並不能減少疼痛,但好似不管哪個時代的小孩受傷後父母都會這麽安撫。

心理作用大於身理作用。

“姐,不疼,我不疼。”楚楚能看出秦清曼眼裏的自責,趕緊反過來安撫秦清曼,為了逗秦清曼開心,小孩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大飯盒。

這是他家的飯盒,之前趁大家的註意力都在秦清曼收拾吳家父子時他撿了回來。

這年頭的飯盒可不便宜,他舍不得扔。

更舍不得飯盒裏的大包子,姐姐做的包子超級好吃。

秦清曼看到楚楚掏出飯盒楞住了,難怪她說剛剛抱小孩怎麽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她還以為是懷裏的槍硌得慌,搞了半天原來是雙重原因。

“我家楚楚可真聰明。”

秦清曼笑著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開始的時候她也惦記著自家的飯盒,結果發生的事一出連著一出,最後她根本就顧不上,還以為自家飯盒就這麽犧牲了,沒想到小孩比自己還顧家。

“姐,給。”楚楚樂呵呵把飯盒遞給秦清曼。

秦清曼接過飯盒檢查一下。

別看這年代的飯盒外觀沒有後世的飯盒花樣繁多好看,但用料實誠,經過檢查,飯盒外觀一點損壞都沒有,就連盒蓋都嚴絲合縫地緊閉著。

也就說明裏面的包子並沒有掉出來過。

秦清曼松了一口氣,順手把飯盒放在了爐盤上。

紅旗農場去縣城比紅旗鎮去縣城近些,但一來一回的時間也不少,他們這些人估計得等很久才能等到公安,幸好大包子還在,這就是他們的午餐了。

利用爐火的溫度熱一熱,晚些就能吃。

“秦同志,這兩人我們要不要提前審一審?”周邦國坐在秦清曼的身邊,他先是看著姐弟二人互動了一會,然後才看著不遠處被扔在地上的金援朝幾人開口。

周邦國這一開口,食堂裏的竊竊私語聲全部消失。

所有人都看著秦清曼。

秦清曼先是憑一己之力震懾住吳遠明,然後又揭穿金援朝與全愛國是假公安的事,大家對她的信服度非常高,也時刻留意著秦清曼的一舉一動。

就連萬明錫一家人也在人群裏看著秦清曼。

此時的萬家人很猶豫。

他們不知道是該跟秦清曼來個親人相認,還是接著裝作不認識,不管是相認還是不相認都各有利弊。

吳遠明明顯是要下臺了,他們家之前在農場靠的可是吳遠明,今後沒了吳遠明,他們一家人別說再在農場混得風生水起,甚至有可能會被牽連,這種情況明顯得另抱大腿。

但抱誰的大腿?

得勢時,他們沒少狐假虎威欺負人,現在虎倒了,他們絕對會被墻倒眾人推。

這個節骨眼去抱大腿,可不是誰都願意給他們抱。

萬家人苦愁得很。

看著跟周邦國這個副場長坐在一起侃侃而談的秦清曼,萬家人是真的猶豫不定。

秦清曼身上的穿著很明顯不是他們的大腿。

就算因為秦清曼能搭上周副場長也沒用,農場誰不知道周副場長是從省裏下放來的有問題人,這樣的人他們農場只要有點眼力勁的早早就避開,所以光憑秦清曼被周副場長賞識並不能讓萬家人下定決心。

“要我說,咱們先看看,再等等,也許……”

許蓮花對吳遠明還報著不甘的希望。

吳遠明可是場長,紅旗農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歸對方管,這麽大的一個場長不可能說換就換,也不可能真出事吧。

“我說你這娘們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吳遠明牽扯到假公安事件中,他這輩子都完蛋了,不僅他完蛋了,他們一家也都完蛋了。”萬明錫狠狠瞪了媳婦一眼才小聲鬼鬼祟祟點明問題的關鍵。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吳衛民那小子不幹人事又不是一天兩天,那小子死了就死了,他們吳家還有人,那些人沒少利用吳遠明撈好處,吳遠明倒臺,他家些人肯定也跑不了,那兩個假冒公安的說不定真是敵=特份子。”

“真的!”

許蓮花瞪圓了眼睛,音貝都高了一分。

要不是周邊還有人在竊竊私語,她這樣的驚呼早就引起旁邊之人的註意了。

萬明錫與萬良被許蓮花嚇得臉都白了。

恨不得伸手捂住許蓮花的破嘴。

許蓮花知道自己差點壞事,趕緊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緊閉嘴巴不敢再輕易插言。

萬明錫與萬良見許蓮花還知道點輕重,神色才松了一點,萬良想了想,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靠山,其他的都可以晚些再說。”

他能爬到吳遠明的身邊當秘書就是個心思活絡的。

萬良是最先看清楚形勢的,也在第一時間就甩了吳遠明。

“工會主席劉和昌有點本事,之前跟吳遠明算是實力相當。”萬良說起自己的選擇。

萬明錫與許蓮花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不能換個人嗎?”萬明錫問萬良。

“其他人怎麽可能這時候接收咱們的投誠,那些人要不骨頭硬眼裏揉不進沙子對咱們不屑一顧,要不就是手段、損招不如劉和昌。”萬良也有著自己的顧忌。

萬明錫與許蓮花的臉色還是難看。

“劉和昌早就覬覦食堂這份油水,投了他,我跟你娘的工作可能要換。”萬明錫話沒說到明出,但他知道劉和昌肯定不可能讓他們再撈食堂的好處。

萬良看了一眼目光也沒比許蓮花高多少的萬明錫,明說道:“不投靠劉和昌你們就能保住現在的?”

不能!

萬明錫與許蓮花都沈默了。

萬良這才小聲說了一句,“只要我的地位不變,只要我還有實權,爹跟娘早晚不還是能混得風生水起。”棄車保帥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一語驚醒夢中人,萬明錫與許蓮花頓時明白了兒子的用意。

立刻答應放棄手裏的東西。

就在萬家人商量好下一步家庭的命運時,剛好前面周邦國問到秦清曼要不要先審審金援朝這幾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

知青們的目光尤其火熱。

他們比當地職工受吳家父子的壓制更多,多到罄竹難書,他們非常想要一個能發聲的機會。

秦清曼聽了周邦國的話又看了看人群裏眾人那熱切的目光,最終搖頭道:“我再次申明,除了執法機構,不管是組織還是個人都沒有審查與執法權,我們不能幹違法的事。”

周邦國對秦清曼是真的另眼相看了。

這是他見過頭腦最清醒的同志。

而這也是他的一次試探,吳遠明倒了,農場缺了場長,必定是需要一位有眼光的場長,秦清曼可能年輕,資歷不夠,但他非常看好秦清曼。

周邦國很希望秦清曼能來紅旗農場工作。

憑這姑娘的頭腦與本事,最多八到十年就能成為這片肥沃土地的場長,一定能把紅旗農場打造成整個東北最富饒的農場。

“秦……秦同志,你說公安同志來,除了查假公安,人命案,還會管其他的事嗎?”問這句話的是人群裏的一位知青。

這位知青在問出這句話後看向秦清曼的目光充滿了期望。

秦清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

公安機關是有執法權,但只有處置案件的執法權,如果是因為背景問題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就算是公安機構也是沒有過問權的。

秦清曼沈默,現場頓時徹底安靜。

某些人眼裏的光消失了。

後世的秦清曼沒有經歷過這段特殊的年代,但她知道這段特殊年代的特殊性與時間性。

七十年代初,雖然艱難,但再過幾年就是朗朗乾坤。

所以必須要給人希望。

秦清曼想到站起身,隨著她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身上,很多人都期盼著她能說點什麽,就連普通職工也是這樣的想法。

“我們國家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如果有人迫害過你們,如果有人讓你們生命、財產受到威脅,對方就是犯了罪,大家可以向公安機構反應,相關部門一定會秉公辦理。”秦清曼很多話都不能說,只能如此說。

她這樣的說法給無數人帶去了希望。

有反應途徑中比沒有的強。

“謝謝,謝謝你秦同志。”人群裏有人站起身向秦清曼鞠躬。

有了第一人也就有第二人。

面對向自己鞠躬的眾人,秦清曼根本就不敢接受,她什麽都沒做,也什麽都幫不了。

“同志們,我們要相信的是黨,要感謝的也是黨,黨才是護衛我們的根本。”秦清曼進食堂的時候就看到一側掛著主席像,說完這番話後趕緊向主席像鞠躬。

生活在這個時代就一定要旗幟鮮明地表明立場,言行舉止都要具有特色才不會被有心人扣帽子。

秦清曼的行為提醒了眾人,眾人趕緊大聲念著標語向主席像鞠躬。

整整齊齊,眾人就像是在學習思想教育。

這就是劉和昌與周經國這個公社革委會主任到場時見到的場景。

看著眾人臉上對主席像的炙熱,不管是劉和昌還周經國都沈默了。

周經國是劉和昌請來的。

劉和昌作為農場工會主席消息還是很靈通,知道吳衛民被槍殺,有人冒出公安,還有吳遠明被牽連到假公安事件,立刻就察覺到了危機,趕緊先一步去紅旗鎮請了周經國這個革委會主任來。

只要能抓到點什麽把柄,事情最終就能在可控範圍內。

結果讓劉和昌傻眼。

周經國不滿地瞪了劉和昌一眼,“你不是說有人非議黨組織嗎?”

劉和昌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

秦清曼與眾人:……幸好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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